《香頌》03

 

※私設，詩人炭 x 騎士善

03

　　善逸的工作並不複雜，簡而言之就是「奉獻」。發誓效忠領主的他，獻出自己的意志，按著領主所下的指令行動，最危險的任務，莫過於殲滅潛藏暗處的「妖魔之物」。

　　這世界存在著會侵蝕人類意志的妖魔，他們不僅會佔據人類的軀體，更以人類的血肉為食，平民以為教會的信仰能擋住這股邪惡，但事實上信仰只能安定人心，無法真正驅逐那些魔物，只有以刀刃削下他們的頭顱，才能遏止悲劇。

　　那便是騎士的工作，英勇無畏地與魔物一戰。

　　善逸才剛受封騎士不久，就已經斬殺了不少魔物，領主把最重的任務都交給他，每次接任時，他就連膝蓋都在發抖，然而他從未丟下任務逃掉，更樂意承擔，因為他是說了誓詞的騎士，為了守護而犧牲奉獻，是美麗而殘酷的理想與死法。

　　即使他的恩師曾告訴他，「逃避也不要緊」，可恩師去世後，他已經沒有地方能逃了，只能拚命固守。

　　「善逸，我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。」

　　「是。」

　　善逸在領主面前，恭敬屈膝，領主還未把任務內容說清楚，他卻已經從領主的冷冽嗓音，「聽出」不祥的預感，胃液因為緊張而猛烈翻攪。

　　「日之城原本被魔物佔據的事，你應該知道吧？」

　　「知道，那是三年前的事。」善逸頷首，當年日之城被攻陷，甚至傳出有貴族成了吃人魔物，可引發了一陣風波，沒有人敢經過該城。「但您用『原本』一詞，莫非日之城的魔物已經被驅逐了？」

　　「不是被驅逐，而是被收為己用。」

　　「收為己用？」善逸愕然。

　　「日之城的城主突然發了邀請函給附近的領主，表示日之城已經脫離危機，將要開始恢復通商往來。」領主危險瞇眸，「而派來送信的，居然是有過變成魔物跡象的人類，他們客氣有禮，看來完全沒有失去理智，依我推測，那傢伙很有可能掌握了該如何對魔物發號施令。」

　　那豈不是太好了？善逸樂觀地想，魔物有了理智，既然如此，就能要那些魔物別到處吃人，再也不會有無辜的平民傷亡——但他曉得，他的主人一點都不想聽到這話。

　　「這等於是有了龐大的軍隊……這種人留著，必成禍害！」領主恨道，「善逸，你的任務就是去暗殺日之城的城主！」

　　果然是這樣。善逸悄悄握緊拳。

　　「大人，恕我無禮，若是日之城的城主真有那樣的能力，但沒打算藉此危害他國，請問我還有必要殺他嗎？」

　　「擁有力量的人是不可信的，只能趁早斬除。」

　　「我可以辨別的，我的聽力能夠辦到！而且，我是位騎士，暗殺這種毫不正大光明之事，實在是有違騎士精神——」

　　「你是『效忠我』的騎士！我的命令就是最高指令！」領主低吼，其目光冰冷，「莫非你想違背對我的誓詞？就像你的師兄那樣，成了叛徒？」

　　善逸一窒，霎時沒了反駁的氣焰。

　　「因為他，令我痛失前騎士團長那樣優秀的人才，希望你不要再讓師門蒙羞。」領主冷道，「善逸，力量會扭曲人心，你的師兄就是最好的例子，所以不要再相信你所聽到的，否則你會再次犯下輕信的過錯。」

　　善逸低頭，咬緊牙關，直至嚐到淡淡血味，才恭敬答道：「是，大人。」

　　「這就對了，不要忘了你的誓詞，騎士善逸。」

　　領主似是欣慰的一番話，聽在善逸敏銳的耳裡，只覺得彷若針刺。

　　沒錯，他的天職是騎士，不顧心口被惡意羞辱得淌血，依舊英勇無懼的騎士，唯一選擇地效忠領主，守護他的容身之地。

　　善逸深吸口氣。

　　「我將一切奉獻於您。」

　　他忠誠宣誓，垂首退出富麗大廳。

　　直到離開領主的視線範圍，他才垮下僵硬的肩線，喪氣地走著，覺得身體被挖了坑坑巴巴，但裡頭甚麼都沒有，也聽不見血液的流動，僅有一片寂靜的漆黑，他不太知道該怎麼填補，周遭也沒有人能借他靠著——

　　——「老師，怎麼了嗎？」

　　滿溢關懷的低喚，令善逸驀地頓住腳步，他訝異張望，沒看見炭治郎的身影，卻聽見了炭治郎的聲音。

　　肯定是他太習慣在第一時間被炭治郎抓到不對勁之處。

　　善逸不禁失笑，是啊，這裡確實沒有能給他依靠的人……但他的家裡，還有個會關心他的學生。

　　他同時想起炭治郎特地幫他做的蜂蜜餅，在四下無人的陰影處，他喜孜孜地拿出餅，慢慢地嚼呀嚼，少了酥油後，咬起來理當乾硬，但因為滲了蜜，濕潤的甜膩滋養樸實餅香，好吃到善逸忍不住哭了。

　　沒錯，肯定是因為太好吃，他這個剛宣示無所畏懼的騎士才會哭。

　　甜點真是個好東西，在出任務前吃個一塊，就覺得比較沒那麼恐懼了，炭治郎也答應他，能給他喝點酒，等等回家後再喝點，醺醺然時，即使受傷也感受不到痛。

　　蜂蜜的甜，逐漸取代口腔殘留的血味，他又咬了口餅，咧出容易滿足的傻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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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