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紋逸,霹靂一閃不是讓你來躲避幸福直球的!》第一章.懦弱之人總有雙快腿
我妻善逸自詡甚麼沒有,就是有雙快腿。
但命運想要整死一個人時,那是想躲也躲不了的高速直球。
「伊之助。」
「幹麼?」
「這次任務,我大概是死定了。」
「嘖,你哪次不是這麼說?煩不煩、膩不膩啊?」
「我是跟你說認真的!這次我真的死定了!嗚嗚嗚……要死了……我就要死了啊啊啊啊啊!」
伊之助咬著魚骨,不屑瞪著陷入混亂情緒的善逸,但如果只是哭就算了,這傢伙還一邊哭、一邊扒飯,鼻涕眼淚都成了配菜,看得伊之助胃口盡失,忿忿夾走善逸盤中未受荼毒的烤魚。
「啊啊啊啊!你怎麼夾走我的魚啊!」
「因為你太吵了!」
「你怎麼能懂我準備赴死的心!這搞不好是你跟我一起吃的最後一餐了,你知道嗎?你知道嗎!」
「哼,這次又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出任務,還有紋次郎啊!你哭啥啊?」
伊之助啐了聲,絕美的臉龐透著不耐。
「雖然大爺我是不覺得那任務有需要到兩個人,但你最近常常發呆,讓他陪你去也好。」
但如果是強到炸天的自己,那一人足矣!哇哈哈!
「不……就是因為炭治郎也要去,才覺得完蛋了啊……」
「怎麼?你終於發現自己太吵,怕權八郎會氣得掐死你了?」
「不是這個原因,炭治郎才不會掐死我,頂多就打暈我!」
伊之助表示同意。炭治郎對善逸的容忍度簡直高到令人咋舌,全鬼殺隊大概就只有炭治郎能忍受善逸的連環哭叫。善逸肯定也是知道這點,以前總吵著要跟炭治郎一起出任務,雖然歷經煉獄先生的事件後,善逸對於一人出任務不再鬧彆扭,但還是很黏炭治郎……是從甚麼時候開始,這兩人之間有了古怪?
伊之助蹙眉想著,似乎是從無限城之戰後吧?善逸開始似有若無地避開炭治郎,若非得處在同一空間,氛圍也會夾雜異樣的排斥感,以及源於怯懦的顫抖。
他並不曉得善逸懦弱的緣由,也沒興趣研究,只不過這兩個小弟要是一直處於這種狀態,他敏感的肌膚遲早受不了。
「我不管你們是吵架還是怎樣,就乾脆趁這次任務和好吧!」
「我們沒有吵架啦!算了,跟你這隻豬講再多也不懂,啊啊,誰讓我的心思就跟聽力一樣,如此纖細敏感,畢竟我也大你一歲,還經歷過不少場戀愛,懂得比你多是理所當然的……」
這是在抱怨?訴苦?伊之助嘎哩嘎哩地咬著魚骨,最後決定往善逸的臉送上一拳。
「嗚哇!」善逸險險閃過,「你怎麼突然打人啊!」
「總覺得你在說些我聽不懂的事,還有點自我陶醉,看了就不爽。」伊之助撇嘴,「給你個機會,要嘛就說清楚讓大爺我能理解,要嘛就是停止吵死人的表情跟慘叫。」
善逸愣了下,接著一言不發地站起,無聲地竄到拉門旁,探頭確定四周無其他閒雜人等,特別是某位當事者,才將拉門緊緊關上,回到伊之助的對面正坐。
「接下來我要說的事,伊之助你絕對不能跟第三人講。」
善逸的表情太過認真,觸覺敏銳的伊之助一悚,被嚴肅空氣弄得戰戰兢兢。
「我知道了,你說吧。」善逸垂頭抿唇,眉頭蹙起,他緊握著拳,深吸了幾口氣,才以蚊蚋般的聲音道:「炭治郎他喜歡上我了。」
「……啊?」
「但是,我覺得他還不清楚這種感覺就是喜歡。」
「……哎?」
「所以要是這次兩人出任務,讓他領悟到自己喜歡上我,那就完蛋了!我們兩個都是男的啊,男的!而且還是跟我這樣的人……他肯定會覺得很痛苦,他可是長男啊!是要負起傳承責任的人,怎能喜歡上男人呢?為了不讓炭治郎痛苦,我不就只好選擇離開?到時我還能去哪?爺爺也不在了……無處可歸的我只好孤獨死去嗚嗚……」
陷入震驚的伊之助幾度張口,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表達。他瞪著抽抽噎噎的善逸,先不說那後面一長串的「死法」是怎麼冒出來的,就回到最根本的原因……
「喂,紋逸,你怎麼知道健太郎喜歡你?」
眼淚鼻涕直流的善逸怔住,他用袖口緩慢地擦了擦臉。
「因為……我知道喜歡上一個人,『聲音』聽來會是怎樣的。」
「你又是以誰的聲音當基準啊?」
善逸垂首,面色微紅地回:「咳咳,我自己啊。」
伊之助原本以為善逸指的對象是禰豆子,但看到那帶著無可奈何、好像快哭出來的表情,完全跟以前追著禰豆子、為禰豆子痴狂的快樂模樣不同。
那一瞬間,伊之助理解了甚麼。
他鄭重地對善逸說:「紋逸你必須停止喜歡我,懂嗎?你只是我小弟,而且要是權八郎知道了,肯定會很難搞。」
「誰說我喜歡你啊!你個豬頭!」善逸瞪凸了眼珠子大叫,「我喜歡的是炭治郎!是炭治郎!」
「喔,原來是這樣。」伊之助鬆了口氣,抱胸頷首,「那太好了,既然你們互相喜歡,那就快點交配吧?」
「交你個大豬頭!你蠢嗎!」
「不是嗎?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因為不喜歡那傢伙,才苦惱半天,既然喜歡,當然就在一起啊!」
「你是從頭到尾沒聽懂我在說甚麼是吧?啊,抱歉,差點忘了你這隻豬就是脫離常識的存在,當然也不會顧慮世俗眼光,真好啊!真好啊!」
善逸說得咬牙切齒,伊之助被罵得一臉莫名其妙。
「有甚麼好顧慮的?喜歡就在一起,滾床成家,天經地義。」
「兩個大男人是要成甚麼家!總之,伊之助你不准把我剛剛說的洩漏出去,懂嗎!」
「喔。」伊之助咬著從善逸盤中搶來的魚,隨意應了聲。
「突然有點後悔跟你說這些……」善逸嘀咕,「但再不找個人說,我會爆炸吧……」
「那就爆炸吧。」伊之助嘎嘎嘎地將魚骨啃得不剩殘骸,幸福擺在眼前還不要,呿。「那傢伙的鼻子那麼敏銳,你想隱瞞到底是不可能的,特別是你們還一起出任務。」
炭治郎或許遲鈍,但伊之助可不認為炭治郎沒有情商。
「……所以,我決定偷跑。」
「嗄?」
「今晚我就先偷跑出任務去!」
*
匆匆扒了幾口飯後,善逸便飛快地回房換上隊服,他決定提前一步從蝴蝶屋的後門開溜,就怕再遲一點,會與炭治郎撞個正著。
「你確定要偷跑?」伊之助倚著門框,睨著正在檢查行囊與日輪刀的善逸。
「對。」
「那傢伙若問起咧?」
「就說我想獨自解決。」
「上面交代要你們一起出任務,就代表有一定的危險性,等權八郎追上你,你絕對會被他罵死,那傢伙生氣很可怕的。」這個小弟二號根本在自掘墳墓。
「呃。」善逸僵住,「說的也是……這次可能真的死定了……前後都是死……啊啊啊,也太悲慘了吧……」
「任務先不說,紋次郎那邊是你自找的。」
「我這也是為了炭治郎著想好嗎!」
「是嗎?我怎麼聽都覺得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。」
「喂!你這是對提起勇氣斬斷禁忌戀愛的人所說的話嗎!」
根本不是提起勇氣吧?伊之助大翻白眼,在清醒的狀況下與化作鬼的師兄一戰後,這傢伙對於自己的實力確實有些自信了,但本質沒變,碰上艱辛的事,第一個念頭還是逃跑。
嗯……或許更重要的原因,是因為他覺得炭治郎會感到痛苦。
「啊,再不走就來不及了!」善逸似乎是聽到了甚麼,急忙轉身,「伊之助,再見啦!」
「喔!」伊之助一頓,「善逸,小心點。」
善逸一愣,接著有些靦腆地露齒燦笑。「謝謝你啊,伊之助。」
他向伊之助揮手道別,轉眼間就消失於小徑的彼端,其速度之快,讓伊之助瞬間恍悟善逸是用了霹靂一閃,下巴差點沒掉下來。
紋逸,霹靂一閃可不是讓你這樣用的!
伊之助在心底咕噥,此時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看來這就是善逸連霹靂一閃都使出來的緣由,雖說伊之助對於善逸費盡全力逃跑是嗤之以鼻,但如果善逸覺得這麼做最好,那他也懶得管,因為——
「伊之助!善逸呢?他的日輪刀跟行囊怎麼都不見了?」
假如真像善逸所說,炭治郎喜歡上他,那麼就算炭治郎還不自知,也肯定會順著還未明朗的心,率直且不屈不撓地追上去。
「說是一個人就能出任務了,自己先跑了。」伊之助沒說太多,免得淌渾水,麻煩死了。
「所以他就先走了?連晚飯都沒吃完?」
炭治郎蹙眉,他剛跟禰豆子散步回來,正要用晚餐順便找善逸討論明天任務的事,卻只看到吃到一半的晚膳,善逸那醒目的黃色羽織已經不在了,只留下味道。
淡淡的,甜甜的,還有些苦澀的不捨。
最近善逸總是帶著這樣的味道,尤其當他發愣時,那味道更加強烈,是發生了甚麼事嗎?炭治郎原本還打算趁這次任務解開這疑惑,沒想到善逸居然先走一步。
而且,暫且不說味道的事,任務不就說了要兩個人一起去嗎!
「雖然善逸很強,可是也不該低估危險性!」
「你跟我說沒用,他已經走了是事實,等他回來你再罵他吧。」
「……以前如果是兩個人一起出任務,他都會很高興的。」炭治郎低道,神情難掩失落,「我是做了甚麼不好的事嗎?感覺我們之間的交流變少了,每次看他在恍神,上前關心,他都笑得尷尬地閃避我。」
對於善逸來說,「聽出」炭治郎喜歡上他,確實是件不好的事吧。
可是對炭治郎呢?
伊之助看著炭治郎,篤定地道:「炭治郎你沒做甚麼不好的事。」
「伊之助……」
「所以,你趕快追上去痛罵那個傢伙!然後叫他把話說清楚!」
炭治郎一愣,而後爽朗笑開。
「我也是這麼想的!」
*
炭治郎匆匆整理了行囊後,本想按往例帶著禰豆子一起出任務,但禰豆子卻對他搖了搖頭。
「哥哥,趁任務,跟善逸單獨聊聊,比較好。」
「禰豆子……」炭治郎訝異輕喚。
在旁的伊之助同樣驚訝,禰豆子則是對他露出了然的微笑。
看來小弟三號很清楚發生了甚麼事,畢竟是女孩子的關係嗎?對於情感波動特別敏銳。
「去吧,哥哥。」語彙量已經大幅提升的禰豆子雙手握拳,為炭治郎打氣,「我等哥哥你們回來!」
炭治郎溫柔一笑。「恩,好的,我們很快就回來。」
向禰豆子與伊之助告別後,炭治郎一路往西,在午夜時分抵達了「西河村」。
西河村最近陸續有男子失蹤,隔幾天便會在村邊的河畔找到破碎的屍體,共通點是他們都是在結婚的隔一天遇害,留下活著的新婚妻子鎮日以淚洗面。
如此可怖的行徑,肯定是惡鬼所為。炭治郎在村外約莫一里,就聞到鬼的臭味。
「沒進村就有味道,顯然不好對付……」
炭治郎皺著鼻子低喃,既然味道還在,就代表鬼還未除,善逸進村了嗎?應該沒事吧?
「啊啊啊啊——不要啊啊啊啊——結婚甚麼的會死啊啊啊——!!!!!」
從不遠處傳來的骯髒高音,回答了炭治郎的疑問。
炭治郎精神一振,加快步伐,果然,善逸就在村口……與一名少女糾纏不清。
炭治郎瞬間黑了臉。
這傢伙居然在村口巴著女孩子不放?他瞬間想起與善逸第一次說上話的那天,這傢伙果然很喜歡女孩子啊!就連任務中也不忘求婚,炭治郎心中除了感慨,還有股說不出的怒氣。
他箭步向前,一言不發地捉著善逸的衣領向後拖行。
「嗚哇!誰拉我——咳咳咳咳,原、原來是炭治郎啊。」
「我還在想是誰半夜三更騷擾女孩子,原來是偷跑的我妻善逸啊。」
噫!居然喊了全名!善逸冷汗涔涔,從認識到現在,炭治郎似乎從未連名帶姓地喊他,再看他臉色鐵青,感覺這次他是真的怒了。
「炭治郎你誤會了!我沒騷擾女孩子!是她騷擾我!你看她一直抓著我不放——喂!不要用那樣的臉看我啊!我說的是真的!怎麼可能明知結婚會死還求婚——就說不要那樣看我了啊啊啊啊!」
怒氣未消的炭治郎決定先無視善逸,將目光放到低頭不語的少女身上,少女纖弱的肩膀顫抖著,捉著善逸衣角的行為與其說是追求,更像是溺水的孩子攀著浮木,說甚麼都不肯放開。
「小姐,請問是發生甚麼事了嗎?」他關心地問。
「……結婚……」
「甚麼?」
「我想要結婚啦!你也行,快點跟我結婚!」
少女驀地大叫,她放開了善逸,轉而巴住炭治郎。
「怎、怎麼回事?」炭治郎嚇了一跳,「小姐妳冷靜點——」
「我要結婚!我喜歡你!跟我結婚吧!結婚!」
要不是因為嗅到露骨的恐懼與心痛,炭治郎差點以為少女是被「善逸化」。
至於善逸……現在的表情則是很像鬼,眼神犀利怨懟,炭治郎覺得自己身上要被善逸瞪出兩個窟窿。
「小姐,結婚是要跟真正喜歡的人才可以,不能路上隨便抓人的,不然又怎麼會幸福呢?無論發生甚麼事,都要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意啊。」
炭治郎沒有甩開少女,而是以溫柔的語氣安撫,少女聞言抬頭,愣愣地看著炭治郎。
哇,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啊!炭治郎在心底驚嘆,少女的五官精緻得像是瓷娃娃,皮膚白皙透紅,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——嗯,感覺善逸的眼神又更刺人了。
而受到炭治郎如暖陽般安慰的少女,其抿緊的唇瓣輕顫,腿一軟,跪坐在地,眼淚撲簌簌地流下。
「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對不起我說了謊……」
「妳果然有真正喜歡的人吧。」
「對……我們原本打算三天後結婚,結果這陣子發生了那些事……」少女掩面啜泣,「他不在乎會不會死,但我在乎他啊!所以才想說隨便拉個不知情的外地人,裝作移情別戀……」
「妳跟他離開西河村後再結婚,不就沒事了?」善逸咕噥。
「我怎麼能拋下我的家人?母親只剩下我了!」
少女對善逸投以控訴的目光。
「抱歉。」
善逸立刻低聲道歉,自己真是笨得有剩,人家當然是因為有割捨不下的存在,才會堅持待在這個鬼村子。
思及此,他的喉頭被酸澀堵住,因此聲音有些低啞。
炭治郎先是看了善逸一眼,才扶起少女。
「妳別哭,我跟善逸來西河村,就是要解決這件事,放心吧!我們會讓妳能跟喜歡的人結婚,並且白頭偕老!」
「真的?」少女看了眼炭治郎與善逸腰間配著的刀,「你們是警察?來抓殺人犯的?」
「呃,咳,是的。」炭治郎繃著臉,尷尬應道,「總之,我已經想到解決辦法,而且有人來接妳了。」
炭治郎指了指少女的身後,有個看來老實的少年早就在那癡癡等著。
少女驀地轉頭,老實少年則甚麼都沒說,只是張開手臂,示意少女奔進自己的懷裡。
少女起初有些遲疑地走了過去,最後是三步併作兩步地跌入少年懷中,放聲哭泣,卻又在少年低語下,綻放出比曇花還要美麗的笑靨。
一股甜膩幸福的味道,暫時掩住了從西河村傳來的刺鼻臭味。
——啊啊,真好。
善逸羨慕地看著少年少女,那兩人的聲音契合得不可思議,一舉一動都在說著「我愛你」。
只要他跟炭治郎能解決藏在暗處的鬼,少年少女的未來將不會再有阻礙,「執子之手、與子偕老」的佳話更不是空談,而是真實……真好。
善逸低頭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,這一輩子,他恐怕只能握住日輪刀了。
「善逸,你很羨慕他們嗎?」
炭治郎忽然開口,讓沉浸在無意識中的善逸,倏地回神。
「……當然!」善逸重新找回吵死人的大嗓門,誇張喊道:「你忘了嗎?我一直都超級想要結婚的!」
「這樣的話,我們結婚吧。」
「……嗄?」
他這是被求婚了嗎?
善逸呆愣地看著炭治郎帶著溫和笑容的臉龐,其求婚的語氣沒有半點虛假,而那雙一貫堅定溫柔的眼眸,此刻只映出自己的身影……善逸瞬間滿臉通紅。
莫非炭治郎已經發現了?
難道是因為眼前那對閃瞎人的準夫妻,讓炭治郎突然開竅?
一切來得令善逸措手不及,他曾經預想過炭治郎察覺心意後的各種反應,每一種都是導向令炭治郎痛苦的結局,唯獨「突然被求婚」是從沒想過的。
「我怎麼想,這都是最好的辦法了。」炭治郎認真道,「我們結婚吧!」
「炭、炭治郎,你真的想清楚了嗎?我是男的喔!大男人喔!」
「我知道善逸是男的啊。」炭治郎一臉困惑,都看過裸裎上身的善逸了,怎麼會不曉得?
「所……所以你不在意嗎?跟個男人結婚?通、通常都是一男一女喔!跟我這種人結婚甚麼的,組成一個家甚麼的,連孩子都不可能會有……」善逸越說越自卑,但他還是帶著一絲絲希望——「炭治郎,你真的不會後悔嗎?」
不會後悔選擇他?
炭治郎從善逸身上嗅到甜中帶點苦澀的味道,這一陣子只要有善逸在的場合,他偶爾都會聞到,此時此刻,更是濃烈得吸去他所有心神。
善逸似乎陷入十分複雜的情緒,但炭治郎無法理解,他感到十分疑惑,也因此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沒把話說清楚。
為了引出那隻鬼,又不要讓少女以不安的心情完成終身大事,炭治郎才想到利用三天後現成的婚禮,換成自己跟善逸「結婚」,善逸如果害怕的話,就讓善逸扮新娘,然後鬼就會來找身為新郎的自己——嗯,他完全沒解釋半句呢。
善逸顯然並不清楚他的計畫,在炭治郎想要解釋時,卻突然發現善逸所散發出的味道,跟在村口與心上人相擁的少女極為相似。
雖然喜歡,卻因為想讓對方幸福、希望對方好好活著,所以打算放棄這段戀情,但又重新燃起了希望……
看著善逸那雙閃爍著小小希冀的眸子,以及因沒自信而憂鬱垂下的雙眉,忽地想通的炭治郎,在驚呼出聲前摀住自己的嘴。
原來,善逸喜歡他。
非常非常喜歡,卻甚麼都不敢說。
最信賴的朋友居然喜歡上自己,還想到了結婚成家……炭治郎的思緒混亂,突然要他想像兩位男性共同組成家庭,令他腦中一片空白。
不過有一點他很確定,對於善逸喜歡自己的這件事,他並不覺得討厭,掩住的嘴角甚至不自覺地勾起,這份湧上心頭的情感,令炭治郎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視線從善逸臉上移開。
「炭治郎?」善逸注意到炭治郎的心跳聲益發鼓譟,神情略顯慌亂,耳朵赤紅。
他沒瞧見炭治郎嘴角的笑,只從炭治郎瞪大的雙目與不敢看自己的行徑,判斷炭治郎的心思。
炭治郎的舉止,簡直像是發現甚麼不該知道的事……善逸驀地醒悟。
怕死的自己,這一刻真想就這麼死去。
「咳,炭治郎你說的結婚,是要我們假裝結婚,好引鬼出來對吧?」
「……嗯。」臉上潮紅未褪的炭治郎頷首,目光依舊飄移。
啊啊啊啊啊!就在想這傢伙怎麼可能會做出突然求婚的事,結果是空歡喜一場!也是啦,他可是竈門炭治郎,頑固又認真,滿腦子只想著解救更多人脫離鬼的魔掌,哪像自己都任務當前了還在考慮這些!啊啊啊!真是對不起啊!誤會又腦補到這種程度!啊啊啊啊啊——
善逸在心底崩潰大叫,要不是因為不能讓炭治郎發現自己的失落,他早就在地上發狂尖叫兼下腰打滾了。
現在可好,兩人之間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氛圍,炭治郎就算是個笨蛋,肯定也知道自己喜歡上他,才會不知所措!萬幸的是,炭治郎大概還沒發現他們是「兩情相悅」,不然他應該會陷入「兩個男人怎麼成家」、「身為長男卻無法傳承香火」的責任迴圈吧。
「那個……」炭治郎清了清喉嚨,「善逸——」
「停,打住,拜託。」善逸面無表情地舉起手,示意炭治郎閉嘴,「對,我承認,我對你『單相思』,但我知道你對我『一點』戀愛的情愫都沒有,所以你可以繼續把我當朋友,我無妨。」
炭治郎擰眉,他隱隱嗅到說謊的氣味,對於善逸的自我貶抑,更是感到慍怒。但善逸是哪句在說謊?最後一句?還是……?
他還沒抓到頭緒,善逸就很巧妙地將話題帶到任務上頭。
「我們先進村找個地方住吧,或許拜託那女孩?畢竟如果要把結婚這事弄得像真的,該有的道具或禮服是不能缺的,他們既然三天後就要結婚,肯定有這些東西,我去問問吧!」
話落,善逸沒事般地主動走向那對仍在耳鬢廝磨的交頸鴛鴦。
「善逸你等等——」炭治郎伸出手,卻只摸到善逸飄起的羽織。
他呆看著難得對任務顯露積極態度的善逸,當善逸斬釘截鐵地將這段情感說死,並毅然決然離開自己身旁時,他有些慌,心中像是缺了塊甚麼……
從手中溜走的羽織觸感猶存,在這感覺消失之前,炭治郎緊緊握住了。
他沉默地走到善逸身邊,此時善逸正好向少年少女解釋「假裝結婚」的事。
「所以你們要結……婚?兩個男人?」少女一臉不可思議。
「只是假裝結婚啦!假裝!畢竟要引出那個鬼……殺人犯嘛!」
「可……可是這樣你們誰要穿白無垢?還有本振袖?」
「呃,還不曉得。」當初在花街的女裝就夠可怕了,善逸不太敢想像自己或是炭治郎穿上那些服裝的模樣。
「感覺這樣好犧牲……還是我也幫忙?」
「但這很危險——咿!」
善逸一驚,炭治郎忽然牽住了他的手,那傷痕滿布的手十分溫暖,讓他很難抽開。
「沒關係的,小姐,我們原本就是要讓妳能當個歡喜的新嫁娘,光是請妳配合我們就很感謝了,要是還讓妳披上白無垢假結婚,對妳跟妳的未婚夫都很無禮。」炭治郎笑道,「就交給我跟善逸吧。」
「其實都交給炭治郎可能更妥當——哎唷!」
善逸吃痛低呼,因為炭治郎收緊了牽手的力道,甚至能說是捉著他,不讓他逃。
「善逸。」炭治郎低喚,目光率直地瞅著他。
「唔!」
被這麼輕喚令善逸心口一顫,他瞪大了眼,下意識地以空出的一手捂住一邊耳朵,卻為時已晚。炭治郎的聲音已經完全刻印在他的內心深處,低柔堅定,有許多沒說出的話,或許連炭治郎自己都未察覺的濃厚情感,全都藏在語氣裡。
我妻善逸暗叫不妙。
糟糕……這回,他可能就算用了神速,都逃不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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