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石蒜花葉永不相見,只有歸於塵土才能再度相會。》
「啾太郎,我是不是被炭治郎討厭了呢?」
我妻善逸喃喃問著在頭上嚶嚶啼哭的麻雀,雙眼紅腫的他,抱膝坐在緣側。
他到今天才曉得,他被炭治郎「徹底」討厭了。
竈門炭治郎是他遇過最溫柔的人,笑容親切和煦,就算對方是吃人的鬼,依舊懷著悲憫,也因此他總是無所顧及地纏著炭治郎,享受炭治郎無盡的包容,以為炭治郎不會有討厭自己的一天……哪知根本不是那麼回事。
別人都有的,炭治郎卻吝於給他一份。
待遇的差異被赤裸裸地攤開後,善逸絕望了。
炭治郎其實是討厭他的。
肯定是討厭他的,就像庭院一角,那叢枯黃的石蒜葉。
究竟是白花、紅花,又或者是金花?善逸一直在意著,想像盛開的石蒜該有多麼清麗,又因為忐忑的心思,刻意藉著任務,與石蒜的花期擦身而過,好不容易終於下定決心要探個究竟,對方卻已迎來最後一次綻放,他再也無法親眼見證。
石蒜花葉永不相見,只有歸於塵土才能再度相會。
不過好歹也留下花瓣,讓他確認一下嘛!現在他不只被炭治郎討厭,連花都討厭他了嗎?善逸抽泣,卻沒漏聽從另一側長廊傳來的急促心音,有人正朝著這裡來……他趕緊以袖口胡亂地將眼淚鼻涕抹了抹。
「紋逸,你不待在裡面,跑到這邊做甚麼?」
一聲低啞的嗓音響起,善逸毫不意外地偏過頭,就看到戴著豬頭面具的伊之助,對方很難得地將隊服好好穿上,著實該好好讚揚一番。
善逸盯著看似冷靜的伊之助半晌,細聽對方隨時都有可能暴衝的脈動,思索了下,才道:「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被炭治郎討厭。」
「……啊?」
「炭治郎就跟那邊的石蒜一樣,討厭我了。」
「說甚麼啊你……」伊之助嗤聲,看向枯萎的石蒜,「……那好像又叫彼岸花,對吧?」
「是啊,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……嗚嗚,我絕對是被討厭了!」善逸崩潰地嚷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「因為我很弱?因為我很不濟?我還以為只有炭治郎不會嫌棄這樣的我!」
「才怪,權八郎明明是只有對你才會露出嫌棄臉。」
「說的也是!我都想起來了!啊,原來我早就被炭治郎明目張膽地討厭了!」
「……不想被權八郎討厭的話,就別做出會讓他生氣的事。」伊之助嘶啞沉道,「你該明白我的意思。」
善逸吸吸鼻子,以同樣沙啞的嗓回:「我知道。」
但說到底,憑甚麼只有他因為被炭治郎討厭而難過,炭治郎卻無法對發脾氣的他道歉?
難過到極點後,伴隨而來的是惱人的情緒,我妻善逸從沒有一刻對竈門炭治郎如此生氣過,這份無從發洩的怒氣,就這麼積著數十年,直到兩人終於在彼岸花開滿的路上碰面——
「嗨!善逸!」
「嗨你個大頭!混帳!」
善逸氣得撲上前,先是痛揍炭治郎兩拳,再發狠地啃咬炭治郎的雙脣,肆意留下齒痕,反正也嚐不到血味,更不可能又因失血過多而死了。
炭治郎倒也自知理虧,乖乖地讓善逸蹂躪,並溫柔地抱住同樣變得冰冷的對方,直至善逸氣消……嗯,但在彼此都無法饜足的情況下,大概很困難吧。
「——你個冷酷的硬額頭!為什麼遺書沒我的份!」
「抱歉,善逸,因為再怎麼樣,我都覺得『我愛你』這三個字應該要親口說呢。」
「……老古板!」善逸低咒。
炭治郎溫柔吻去那帶著愉悅甜味的淚水,心滿意足地笑了。
是啊,他是老古板,古板到就算投胎轉世,還是會繼續這一世的堅持。
來世,他絕對會搶在彼岸花開前,再一次對善逸說岀——
全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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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2019年9月23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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